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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政珍诗歌印象……谢镇泽
发布时间: 2007/3/17 16:04:13 被阅览数: 2496 次 来源: 国际炎黄文化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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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政珍诗歌印象

——从《当闹钟与梦约会》谈起

谢镇泽 

在接触简政珍和他的诗歌之前,我对他和他诗歌的印象,几乎是一片空白。不仅仅如此,包括对整个台湾地区与简政珍同一时代的诗人、诗歌都感到陌生。在接近简政珍与他的诗歌之后,使我对台湾中生代诗歌的生存状态和发展主流有了初步的了解。可以说,简政珍是台湾中生代诗人中的佼佼者。他对于诗歌的活跃程度与创作热情,在岛内是屈指可数的,出版过《季节过后》、《纸上风云》、《爆竹翻脸》、《历史的骚味》、《浮生纪事》、《诗国光影》、《意象风景》、《失乐园》等8部诗集和近10部诗论集。我接触他的诗歌,则是从他新近交由北京出版的《当闹钟与梦约会》(作家出版社)开始的。

简政珍的诗,立意深远,惜墨如金,含蓄隽永。他总是不露声色地将娴熟的诗艺化于无形,这正应验了宋人严羽在《沧浪诗话》中对诗的要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且看他的《四点钟的约会》:

四点钟的时候

将拨弄这一条街道的风沙

将加速交通号志的闪烁

将抖落

我们心中累积的微尘

四点钟的时候

将带着遮蔽时间的面具

让我看不到快速移动的日影

让我逐渐老花的视野里

看到春光乍现的

几根白发

在这首不到百字的诗里,意象密集却消弭于无形,诸多意象自成世界,浑然一体:“拨弄”一条街道的风沙、“加速闪烁”的交通信号灯、“心中累积的微尘”、“遮蔽时间的面具”、“快速移动的日影”。字里行间,不见一个“爱”字,却让我们在这些意象里领悟到了“爱”的美妙。佛学里说,夫妻的缘分是用“五百年”修来的,朋友的缘分是用“三百年”修来的。但在人世间,我们谁又可以阻挡时间的步伐,谁又可以阻挡我们已经或者正在失去的青春?诗人说:“你将带着遮蔽时间的面具/让我看不到快速移动的日影”。这里的“你”被诗人神化成为了一名“魔术师”,可以把无法阻挡的时间“遮蔽”。法国诗人马拉美在《谈文学运动》中提到:“诗歌永远存在着难解之迷,文学的目的在于召唤事物。”他说的“召唤事物”是指“诗人以精深的艺术手法,魔术般地使事物得其神似,可望而不可及。”简政珍诗歌中所描述的情景,让曾经热恋过的人都感同身受,唤醒了读者“似曾相识”的经验。尤其是最后三行,更是妙笔生花:“让我逐渐老花的视野里/看到你春光乍现的/几根白发”,诗人的至真至诚的情感,溢于诗行。这种艺术的表现,达到了“哀”而不“伤”的境界,含蓄隽永,让人过目难忘。

在诗集《当闹钟与梦约会》里,类似的“情诗”还有不少。郑慧如先生评价说,这一辑被诗人冠之以“所谓”的“情诗”,实则是诗人把诗中的“我”放在一个暂时存在却无可依恃的状态中“自导自演”的一出出“戏码”。我很认同这一观点。因为在简政珍的这些“情诗”中,我没有找到热恋中人的那种忘乎所以的狂言壮语、头脑发热式的甜言蜜语。他的诗歌含蓄而节制,真挚的感情里面,有人性的善良,有悲悯的情怀。

简政珍的诗,意境开阔,诗风高古,禅机四处。禅与诗在唐代以后相互影响,联系甚密。这两者都需要内在的感受和体验,都注重启示和象喻,追求一种言外之意,强调一种幽远的境界。

声形相似

但岂一字之别?

台风过后

四楼长廊尽头

坐着一只蝉

它无视我的存在,从

我身上

看到虚无

透明的翅膀

有些网罗时间的纹路

坚硬的外表

似乎滚过红尘

但那一声声“知了”

已成长廊过往的足音

只剩下一种姿势,如

坐禅

——《坐蝉》

诗人一着笔就发出“声形相似/但岂一字之别?”的讥讽,既自然有趣,又别具意味。这是一种从繁就简、由复杂回归纯真的开始。诗人以“蝉”喻“禅”,要让事物的共同之处显现出来,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艺术突破,往往无意中就找到了曾经有意要苦苦寻求的答案,这也是生命求索中一种必然的结果。简政珍总是执着于向宇宙、向生命求索,或许,这些疑惑本身就没有答案,诗人仍然孜孜不倦地求索着:“所谓放逐/是因为地球是一颗追逐自我的行星?”(《追逐自我的行星》);“假如一块陨石掉落/我们能在轮回里/找到它灵魂的光吗?”(《假如》);“你盘坐千年/何以未能升天?”(《壁佛》);“能用泡沫/解释肥皂的存在吗?/能用气球/说明/我们还能呼吸吗?/能用酸雨/推测历史的口味吗?”(《问》)。这些诗行,直面宇宙生命,超越时空,极具个性,内容丰富,意境开阔,蕴含幽远,充满着理趣机芒。

简政珍的诗,扎根生活,关注民生,揭示现实。我一直认为,大自然和大时代是一个诗人最好的老师。诗人以感恩、悲悯的情怀,直面现实,胸怀天下,才能写出有生命力的作品。面对当下社会生活中自然灾害的侵袭、贫富之间的差距、世俗角色之间的争斗、污浊的城市与官场现形……所有这些,都让诗人内心感到苦闷。反映这种情绪的诗作,如《江湖》、《在街角》、《选前》、《前夕》、《伤痕》、《灾后》、《本可忘记》、《跌爬的人》、《雏妓》等等,或充溢着诗人的忧患意识,或表现着诗人的沉闷心情,或寄托着诗人的无限愁绪。如在《灾后》一诗中:“灾后,东西还在寻找定位/马路饥饿地张开大口/一部挂在斜坡的轿车没有人认养/据说它呕吐出来的汽油/差点焚烧了那一片早秋的稻田/一栋歪斜的红瓦别墅/依靠一棵剥了皮的大树/落叶在路上翻滚,传递即来的/台风消息”,又如《之后》一诗:“之前,你打翻了墨水/在这块地图上/涂鸦一个海市蜃楼//之后,我们每个月/定期聆听一个穿戴纸尿布的政客/在记者会上宣读小学生作文”。诗人不回避灾难和政见,敢于揭示现实,以超然的笔融入生活的核心,承受人生的种种压力,在物欲和政治的强暴中与艺术同在,与诗歌同在,保持了诗人的良知和尊严。

简政珍诗歌的语言自然、纯净、内敛、平淡,诗歌的节奏舒缓、平静。通过对语言魅力的充分发挥和诗歌节奏的控制,他的诗作不仅给我们提供理性认识的需要,同时也满足了读者情感体验的愿望。诗有很强的直觉性。诗歌语言凝练、自然,才能容纳诗歌丰富的意象,从而在有限的篇幅里,构筑出使人耳目一新的诗歌意蕴。简政珍的诗常常以形象的语言描绘世界,以象征的形象暗喻人生哲理,既有丰富生动的艺术感,又蕴含对人生的体验。如《试装》这首诗,其语言就朴实无华地体现了这种特点:“服装部大拍卖/妳门里门外进出/表现各种身段/对着镜子/排演春夏秋冬/已好久没有如此真切看妳/赫然发现妳脸上的皱纹/竟以为/镜子有了裂痕”。诗的表面平淡无奇:服装商店降价大甩卖,于是你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摆出各种姿态试穿各个时令的服装。在无奇中,让人体会到了画面所蕴含的丰富的生、老、病、死的宇宙人生哲理。诗的最后三行,笔锋一转,打破了语义的逻辑关系,构成了一种诗意的逻辑,从而扩充了诗歌语言的弹性,丰富了诗歌的表现内涵,又扩展了诗的表现范围,加深了诗的意蕴。又如“当车身一一拋弃风景/速度和歌声迷惑方向盘的转向/窗外是默然无语的天色/旅途是电线丈量的心路历程/回首是路边拋弃的轮胎/前瞻是稻田焚烧的落日”(《当闹钟和梦约会》)、“我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秋凉在玻璃窗外继续季节的行程/工厂的白烟撩拨已经隐退的天空/鸟声和记忆里的青山/都在烟雾之外”(《奔驰》),以平淡的语言,给我们展示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很有艺术感染力。

诗歌语言的平淡、朴素历来被视为最高的美学境界而被许多诗人所追求。平淡的诗歌易中见深,淡中藏浓,具有自然圆熟的功力,没有多方面的深厚素养很难企及。《红楼梦》第四十八回林黛玉与香菱论诗时用“淡而现成”来称赞陶渊明的“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指的就是诗歌语言的平淡朴素。读简政珍的诗歌,内容多为平平地叙述,几乎没有夸张的句子,没有华丽的词藻。它和那种矫揉造作、言之无物的形式主义截然相反,然而却意境优美,闪耀着朴素的光辉,让人留下美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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