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叶之梦
——读《路羽自选集》
颜 烈
與路羽女士之詩緣,緣于拙作人生十四行詩集《蝴蝶夢》二次由銀河出版社再版,並於新千禧年與《路羽詩選》同獲首屆龍文化金獎,聚會龍虎山共磋炎黃文化。
揮手間,七個春秋,忽接惠贈新著《路羽自選集》—真是“葉色如夢”,夢亦生色!
我愛不釋手,急急翻閱起來。逡巡于濠江香江,浮想於泉州汕頭。路羽不但在當代詩壇稱女傑,而且是文化出版界一豪英,還是一位多情的泉州女哩。別看她匆匆來去港澳珠海,還常常奔走於大陸海外,各種詩會筆會常見到她的倩影,各類報刊雜誌常聞其芳名,總之,在我的印象中,她是綴點在詩空銀河的明星,是一隻與其愛人傅天虹先生比翼齊飛的鳳鳥,是一片年年帶雨飄歲歲攜夢歸的刺桐葉。
“一片葉子/甚麼時候在樹梢/掛起/打撈著夢的倩影”(《遠望》)。讀完《路羽自選集》,最牽動我情懷的是一片相思葉或許刺桐葉,是涉漏鄉情的部分詩歌。這,也是自選集的一大特色,亮點。
路羽身子走出故鄉,卻走不出心中的故鄉。“浩瀚的大海/拍岸的潮訊/莫非/這就是相思之路/註定的旅程”(同上);“心/在動盪中賓士/依稀聽到故鄉的風/正由遠方來/破譯相思”(《海上》)。
路羽“在這個世界”,卻懷念著“那個世界”。“幾千個黑夜了/隔離的黑夜/母親啊您在那個世界/我在這個世界”。《深秋》一葉語雙關,遊子思娘九重天。母親耶?祖國耶?短短十二行,衷情萬里長。
鄉情之重,重如山橫於心上;鄉音之切,切如鈴掛在耳旁。“鄉音依稀/總是由遠而近/酒也發酵/情也發酵/灌醉了一個海”(《鄉情》);從岸上傳來了歌聲/隨著微風蕩漾/仿佛是搖籃裏的鈴聲/我認出了這就是鄉音”(《鄉音》)。
最是清明雨,喚醒樹葉兒;玫瑰化淚花,點點灑山坡—“母親用羽毛般輕盈的腳步/從角落走來/那是她時常守候和等待的地方”。一曲《清明節》,猶見女兒心。
親情長繞緾,拂亦拂不完。鐘鼓樓鉤月,《跫音》聞耳旁—“刺桐葉的飄落/一切在靜夜中消逝”;“唯有童年的回憶/最為美麗”。這“伸展不開的思緒”啊!總盤結如斯。
路羽何以至此喋喋不休抒鄉情親情?概因她漂泊生涯有解不開的鄉愁別夢。一首《漂泊》,便見素心。“我是一隻船/航行是我的初衷/也是/我的歸宿”;“水被大地囚禁/島在張望/兩隻/空茫茫的眼神”。這飄泊的人生,這“搖晃著鄉愁”,怎不叫她《望鄉》?怎不叫她些許《迷惘》,又苦苦《期待》?“尋來路也尋歸路/路都埋在波光裏”;“祇有一串串風乾的葉子/在呈現它的含義”。於是,她站在太平山上,大聲疾呼:“請帶著我吧,霧!我要尋找那遠去的母親!”“請原諒吧,霧!我不會驚動母親的工作,更不會撩醒天靈的安息,我深知、這是太平山的早晨,也是天庭上的黎明!”(《太平山的早晨》)
路羽顧影自憐,“斑斑的竹/不知可是點點的淚”?“草叢深得難禁/恕我把一顆顆的星星/踩碎了一半取光/發現另一半/竟都是遙遠的鄉音”;路羽以竹自況,“生活雕刻了我/堅持站立的姿勢/渡過茫茫黑夜/一段竹影/已被陽光解放”。(《竹影》)
寫到這裏,我揣度路羽筆名的含意。路羽路羽,豈不是漂泊之路上的一片鴻羽?不,應該是阿甘腳下那一片潔白的羽毛,阿甘奔跑騰起的一羽信念!
呵,路羽!仰望詩的星空,放飛桐葉之夢。
2007年國慶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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