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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象与现实:从简氏的诗中探索新诗的灵魂……王宁川 邹宇泽 姬云鹏
发布时间: 2007/3/17 14:25:26 被阅览数: 2137 次 来源: 国际炎黄文化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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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象与现实:从简氏的诗中探索新诗的灵魂

王宁川  邹宇泽  姬云鹏

[  ] 本文以“常规”——“变异”——“突出”——“前景化”为主线,通过与英美诗人的比较评析来解读简氏的新诗,在欣赏简诗艺术内涵的同时,试找出新诗中的艺术灵魂。

[关键词] 简诗   艺术灵魂  新诗  

弗罗斯特说过:“一首诗始于喜悦,而终于智慧。”生活中,诗人往往为一人,一事,一种情境所感动,感动产生“喜悦”,喜悦又让诗人产生创作的冲动。同时,在创作的过程中,一个或大或小的象征,也并非诗人所追求或表现的终极目标,也就是说,他(她)所追求或表现的,应当是智慧。

简诗的智慧在于他的语言内敛中饱含着活力,平实中洋溢着洒脱;语言简单,但语域却很旷阔,不故弄玄虚,但却饱含哲理;音韵上也不死守所谓的诗歌格律,可字里行间却透着天籁般的韵律;修辞也很简单,并不为追求形式上的美而滥用华丽的词藻和怪异的结构与造型。可以这样说,简诗用平凡的语言创造出玄学派的诡异与神秘,用意识流式的笔法创造出一个多维立体空间,穿越时空,渐入禅境,从有我,忘我,直至无我,体验着无穷无尽且又难以阐释的韵味和意境。正所谓“此中有真意”,却又“欲辩已忘言。”让人不由得想起王国维的“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人间词话1.01)”

本文笔者以“长城上”为例:

长城上(简政珍)

你冷吗?                                    
  不知来自何方的风                

穿透各个朝代的冰寒           

  钻入你皮肤扩张的孔隙
  发丝不能条理
  偶尔纠结成髻
  偶尔散乱成
  二十世纪的各种发型
  四十年的岁月
  能容许你在古老的城墙上
  如此滥情地
  自弹自唱自我的悲凉?
  你可曾看到灰色的土石已斑剥
  而土石的前身是一堆黄土
  早已和无数化成子虚的躯体
  交给苍茫?

你热吗?
  爬上陡峭的阶梯
  走进燥热的历史?
  你可曾看到汗水成渠
  淹没了流汗水的人?
  双足走过的江山
  变成一座土墙
  双足还未消肿
  就在墙脚下
  谱下一些终曲的回音
  那轮明月总挂在扁担的两头
  如一张前盼后顾
  皎白沉重的脸
  土石堆砌
  据说是为了
  后世能在月宫上
  对着人世这一条绵长的伤口
  赞叹?

  那一年,无数的女子
  在月光下
  以疲软的树梢
  吊起自己细长的身子
  修长的投影
  是一个谧静凄美的构图
  在水面上浮现
  而水中已无法装载拥挤的尸身
  和引起水波荡漾的
  一些离歌

声音在风中变得很冷
  我们走过古墙模糊的往事
  肿痛的足踝
  从历史中归来
  世界翻倒在脚下
  许多辗转千年的游魂
  守在关口,在桥下
  指点我们走回现代
  走回那些
  在风中起落的
  旌旗

“你冷吗?” 一句话,让不寒而栗。因为只有来自艾略特“荒原”中的“风”,才能“穿透各个朝代的寒冰”,可艾略特带给我们的,却是建立在文化废墟上的西方社会荒原,强烈地表达了人的迷失与空虚,这便是一种精神危机。虽然结尾也流露出希望与曙光,但他的诗,更多是对二十世纪种种忧伤和痛苦宣泄和见证。“诗中充满了前进、反悔、肯定、怀疑、决断、迟疑,有时得蒙光照,有时又陷入一片黑暗;新获得的信仰虽仍存在但只能纯粹地靠意志的力量使其继续存在,它是内心看不到,也无法了解的”(谈德义-艾略特诗中的心http://www.godoor.net/text/wenhua/wenxue22.htm)。用佛学的概念来说,艾略特“荒原”中的世界已经是“坏”或“空”,最起码,也处于一种浑沌状态。而从简诗中吹来的风,则是充满沧桑,且暗潮汹涌的历史,虽凝重,但却不会重得让人绝望,因为它尚属“成”与“住”。有人说“古老的城墙上”刻满了历史,“陡峭的阶梯”……“黄土”,“斑驳的土石”,以及“交给苍茫”的“子虚的躯体”……都已显出死亡的气息,但是,我们要看到,历史的死亡恰恰意味着“现在”的成熟,而“现在”的成熟则又孕育着“将来”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当然,两人的诗歌篇幅,所表达的文化内涵以及其它方面皆有所不同,本不应妄加评论。但就所表达的精神来看,艾略特的诗如剑已出鞘,而简的诗却如箭仍在弦上。于是,接下来的由几组意象描写,如梦如幻,但却又真实可信;语言优雅,但却透着浑厚与苍劲;时空的交错,人物的更替,虽会让心里泛起层层涟漪,但却决不会感到混乱,无序,支离破碎。简诗的风中的旋律,“冰寒”钻入“皮肤扩张的孔隙”,不是单纯的感官体验,而是细腻中隐含着佛学中“心性合一”。虽然笔者不敢肯定简先生是否对佛学有深入的研究,但从笔者的角度来看,的确已经流露出这种理念。“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简诗的特点,也许正应了这句话。(对艾略特的有关看法,笔者归纳于原版诗文“the waste land,并参照 A PREFACE TO T·S ELIOT RONALD TAMPLIN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

对此,笔者认为,这短短几句,不但体现出现代派诗歌的睿智,玄学派诗歌的神秘,在表达的手法上,也是颇具魔幻现实主义风格,诗文从此处开始承上启下,是从“有我之境”到“无我之境”的关键一笔。

时空,情境,人物,景观从此开始意识流式的交替变化。从“滥情地自弹自唱”,到“看到汗水成渠淹没了流汗水的人”,再到 “那一年,无数的女子” ……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场景,但细细看来,却是三个隐喻,也可以理解为提喻(synecdoche, 因为细微中透着宏观,就如同门上的猫眼儿,它虽然很小,可如果眼睛贴上去,则会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一切。一粒恒河沙中都有三千大千世界,何况这又是诗,简诗。

结尾也是开放的,可以再续,因为诗的结尾,并不意味着那也是作者思想的终点。“从历史中归来”……“走回那些在风中起落的旌旗”……既然旌旗仍在起落,那就证明风仍未息,未息的风,便依就可以再度“穿透各个朝代的冰寒钻入你皮肤扩张的孔隙”。何况,“你冷吗”虽说是诗的开头,却也依旧不是诗人思想的开端。“皮肤扩张的孔隙”,人热了,出汗了,热胀冷缩,皮肤的孔隙才扩张,也就是说,诗人起笔前的思想应当是“你热吗?”而在“你热吗”之前,则又是“你冷吗”……冷与热,这两种感觉,应该是互动的,交替变更的。冷与热,阴与阳,阴阳相生生宇宙,宇宙无休止地重复着“成,住,坏,空”的轮回。因此,笔者看来,诗人用微观的意象来透析宏观宇宙,精细微而大极致。诗人选取思想中的一个片断与人一同分享,因为诗歌毕竟不是小说或传记,需要把人物的事件或举动都详细地刻画或描述,诗歌的高妙之处便在于能给人以无限的遐想与沉思,正所谓“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王国维·人间词话1·09)”。
   
“你”在他诗中的世界里漫游,严格地说,是意识在漫游。是“你”在看诗,还是诗中的一切,“你”都曾亲身经历?这种模糊的本体,实质就是“一个人从钥匙孔中窥探屋中的自己”。可简政珍毕竟是东方人,一个现代派的中生代诗人,所起到的承前启后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他诗中内在表现出玄学派诗歌的诡异绮丽,意象奇幻,神秘主义,但却是在含蓄而平实的语言和修辞中表现张力,于无声处惊雷。这与纯粹玄学派诗歌(如JOHN DONNE)中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表达方式比起来,简诗更是给人一种“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感觉。而且,在不经意间,他的诗又流露着佛教中“从六道轮回走入涅盘”的理念。也许是“你”自身的轮回,“你”在不同的历史背景下扮演着不同的历史角色;也有可能是历史自身的轮回,而诗中的那几处简单的描写,仅作为管窥历史的一个“猫眼儿(门镜)”。历史的沧桑,全都隐含在诗中这几处具体的意象描写上,而这种意象描写,恰恰又与EZRA POUND等人在1912年所提出的意象诗歌创作三原则有着巧妙的暗合之处。

1. 直接描绘主观或客观“事物”。 2. 决不使用无助于表达的任何词语。 3. 关于节奏,依附于音乐性词语的顺序,而不依照节拍的顺序进行写作(参见“美国文学选读”第二册P107常耀信等编,南开大学出版社 1997年版)。

于是,简诗中既没有抽象的道德训诫与浮华之风,用来启迪人的,则是历史厚重感极强的智慧。诗里也没有繁琐冗杂的解释与说明,意象鲜明,言简意赅,直接地表达出诗人的体验与感受。同时,在韵律上突破诗歌格律的羁绊,追求一种更为灵活的自由体,诗歌的音乐美在于字里行间的错落起伏,而不是段落或句子之间的重复押韵。

简诗能在格律上不拘一格,就这一点而言,笔者本人尤为推崇。在笔者看来,格律只不过是一件衣服,人不必为一件衣服来改变自己的身材,但却可以为自己的身材来挑选一件最合适自己的衣服。一首格律严谨的诗,读起来当然是美的,汉赋,六朝骈文读起来也都美,但里面究竟有多少思想内涵呢?新诗的可贵,其中关键一点,就在于它能突破传统诗歌的种种束缚。而作为中生代诗人的诗歌,他们的“承前启后”,决不是过度,而是启示。启示后人,不拘一格,勇于创新。这正如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家杜威所述,世界上先有事件和现象,而后才有人研究他们,在此基础上,才形成了各种理论和学派。理论是一种经验,经验可以供人参考,但却决不可以作为行事的教条。新诗之所以是新诗,就是因为它打破了传统的教条,简诗之所以价值甚高,就是因为它也打破了当前盛行的某些教条。笔者再大胆地说一句:今天我们研究简诗的目的,其根本,并不是要将其定位于庙堂之中的某个高度,要我们去临摹仿效,而是通过研究简诗的艺术内涵,来推动诗歌发展与创新。“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艺术的智慧在于自由的地,丰富地创造,而不在于四处去找寻或仿效。

至于诗中描述的分寸,在笔者看来,也只不过是作者自己的体验与感受。作为读者,如果仅从作者所描述的情景中去捕捉思想,那便显得过于浅薄,仅得皮毛而已。若想从读诗中得其骨髓,正便要如同一个虔心修道的人,是否能得成正果,一是靠博学精进,二是靠心性慧根。倘若一眼就看出门道,就叫顿悟,倘若思量再三,才解得其中之味,便是渐悟。不管怎么说,诗人只不过用诗作为一种助你打开“慧眼”的工具,按佛学的理念,这叫“法门”。能看到门中多少奥妙,这就要看读者心灵的“视野”宽阔与否了。

至少笔者每次读它都会发掘出更深的意蕴,发现出许多盘曲的小路,许多不同的感觉。它给我们的,是一个又一个隐喻,最初,本以为都是些简单而又直接的陈述,可忽然发现,这些竟都是一个个令人难以琢磨的暗喻。这样,我就强烈地感触到他的诗中的多种经验,多种结构,相互交织在一起,时隐时现,给人一种现实与梦幻交替出现的恍惚感觉。你能在他诗中听到现实之外的另一个声音;你感觉到他诗中出现的意象都是经过诗人精心处理。他那富有立体感的充满智慧的诗歌,正好暗合了法国画家塞桑所说的:“艺术就是一些真实又具体,并且经过艺术造作的某些东西。”

最后,笔者想引用布莱克的一句名言作为收尾“一个在心里找不到任何灵感的人不该斗胆自称艺术家,而一个在心灵和思想上从不走向上天的人不是艺术家”。天外有天,笔者再次重申,希望通过这次会议,通过研究中生代的诗,最终的目的,是走向更高的一层天。

再补充一点,诗中佳句不断,笔者本计划就此机会英译几段,以供各位专家批评。但由于写作篇幅和时间的关系,暂不下笔。因为对笔者本人来说,翻译更是一门艺术,甚至比评论更需精雕细作。特此致歉。

致谢:邹宇泽先生和姬云鹏先生 帮助笔者查阅大量文献资料,并对文中的观点提出许多宝贵的意见,特此予以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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